獨家現(xiàn)場調查：揭秘齊魯銀行騙貸事件之謎

　　齊魯銀行濟南獨家現(xiàn)場：10億“騙貸事件”之謎，停止第三方存單質押貸款

　　理財周報記者 李峻嶺/文

　　山東銀監(jiān)局連續(xù)召集轄內各商業(yè)銀行負責人開會，不斷要求各銀行要加強自身風險排查和風險防控，如果一把手確實有事無法到場，至少也要副行長級別以上的人參加。

　　濟南的這個冬天很冷。

　　今年6月即將迎來建行15周年的齊魯銀行，正處于由驚訝、質疑、批評以至擔憂混合而成的輿論風暴中心。濟南的銀行在經受震痛；中國城市商業(yè)銀行在經受責問；中國的銀行業(yè)在經受自2008年國際金融危機爆發(fā)以來一次最冷酷的信譽大考。

　　1月5日下午4點，理財周報記者來到位于濟南市千佛山西路26號的濟南市公安局經濟犯罪偵查支隊。該隊秘書處的一位負責人表示，關于近日濟南市公安局公開通報的“偽造金融票證案”正處于偵辦過程中。經濟案件的特殊性要求在偵辦過程中做好相關保密工作，以避免來自不同方面可能造成的干擾。公安部門在偵辦工作結束，將案件移送檢察院后，將適時披露相關內情。

　　濟南市公安局經濟犯罪偵查支隊秘書處的這位負責人所說的“偽造金融票證案”，在濟南市公安局的官方網站“濟南公安服務在線”有正式披露。截至目前，披露于2010年12月24日的這段簡短的文字仍然是被引述最多的消息來源。

　　是次濟南市公安局關于“劉某某涉嫌特大偽造金融票證案”的通報中稱“涉及我市一些金融機構和多家企業(yè)”，卻并未具體明確指出是哪些金融機構和企業(yè)。

　　從1月5日到6日，記者多次分別致電齊魯銀行董事長邱云章和行長郭濤的手機。兩人手機均處于無法接通狀態(tài)。

　　記者從齊魯銀行多家支行了解到，目前，持齊魯銀行開具的“存款證實書”可以在齊魯銀行進行質押獲得貸款，但齊魯銀行已經停止辦理第三方的存單質押貸款及銀行承兌匯票業(yè)務。

　　行領導正常工作

　　在濟南市公安局披露有關“偽造金融票證案”的信息后，媒體報道幾乎全部聚焦于“齊魯銀行”。隨之，“董事長邱云章和行長郭濤被抓”等傳聞也在坊間流傳。

　　1月5日下午兩點，記者來到位于濟南市順河街176號的齊魯銀行總部。據辦公室主任趙鳴翠短信透露，此時她正在參加由邱云章主持召開一個內部會議，歲末年初工作比較忙一些。記者在打通趙鳴翠辦公室座機電話時首先從電話里傳來的是“董事長邱云章、行長郭濤偕全體員工祝廣大客戶朋友新年快樂”的祝辭。后來，記者了解到，除了辦公座機，齊魯銀行的網站和熱線服務電話都傳遞出上述祝辭。

　　置身于各種傳言、猜測和輿論之中，令劉魯寧和她的同事們感到“心里難受”的是齊魯銀行的聲譽可能受損?，F(xiàn)任齊魯銀行辦公室主任助理的劉魯寧2001年來到濟南進入齊魯銀行工作至今。她親身經歷了齊魯銀行的發(fā)展壯大。“我對齊魯銀行是有感情的。銀行一步步發(fā)展到今天很不容易。”看上去大方、坦率的劉魯寧和她的同事們正在有序地籌備即將于今年6月舉行的15周年行慶活動。

　　截至目前，關于齊魯銀行涉案金額并沒有權威的說法。對于此案內情及給齊魯銀行可能帶來的影響，劉魯寧表示確實不了解。但她對有關報道有不同看法。“請注意涉案金額不等于實際損失。”劉魯寧說。

　　另有報道稱位于長途汽車站附近的齊魯銀行的某個網點曾發(fā)生了擠兌。“這種說法是不對的。”劉魯寧說，“難道排隊辦理業(yè)務的人多點兒就是擠兌？齊魯銀行承擔了濟南市養(yǎng)老金、煤氣電費等具社會職能的代理業(yè)務，某個時間點網點人多一點兒是很正常的。”

　　齊魯銀行天橋支行是位于濟南市長途汽車站附近的一家網點。1月6日中午，記者看到這家網點營業(yè)正常。從1月5日到6日，記者在位于濟南市內的齊魯銀行總行營業(yè)部、大觀園支行、市中支行等網點看到，客戶有序排隊辦理業(yè)務。多位客戶告訴記者，選擇齊魯銀行辦理業(yè)務已有多年。一般情況下，到這家銀行辦理業(yè)務不必排長隊等很長時間。上述這些網點的工作人員也稱“營業(yè)狀況如常”。

　　趙連成“不在辦公室”

　　某國有商業(yè)銀行山東分行的一位人士向記者透露：“齊魯銀行的一位經理涉案在接受調查。”這位人士所指“經理”為齊魯銀行總行營業(yè)部經理趙連成。

　　1月5日下午，在齊魯銀行總行營業(yè)部一層營業(yè)大廳里，一位大堂服務人員對于記者提出的有關趙連成的問題表現(xiàn)出相當的謹慎。在明確表示“趙連成不在辦公室”且不能給出具體原因的同時，反復提出“你找趙連成辦理什么業(yè)務”以及“你和趙連成是什么關系”等問題。

　　1月6日上午，記者撥通了趙連成在總行營業(yè)部辦公室的座機電話，長時間無人接聽。后來撥打總行營業(yè)部其他辦公電話后被告知“趙連成這兩天不在辦公室”。從聲音可判斷，接聽記者電話的工作人員也同樣表現(xiàn)出一定的謹慎，也同樣反問“你和趙連成是什么關系”等問題。

　　在總行營業(yè)部大門上方的電子顯示屏上反復播放著齊魯銀行資產總額逾800億元的宣傳語。有關“涌泉財富”理財產品正在發(fā)售中。

　　總行營業(yè)部大廳里的報架上擺放著各種報紙。去年12月20日出版的名為“齊魯銀行”的內部報紙二版刊登了一條標題為“我行對濟南轄內支行實行重要空白憑證集中配送”的文章。文章稱：為提高運營效率、減輕支行負擔，加強風險防范，總行自去年12月起，對濟南轄內支行重要空白憑證、存款類分戶賬及利息單實行集中配送。

　　文章透露：此前，齊魯銀行的重要空白憑證須由分支機構派雙人到總行領取、專車運送，這在一定程度上占用了支行的人力物力，增加了支行負擔，且不利于對重要空白憑證的安全管理。

　　據報道，另有齊魯銀行其他部門的人員被警方帶走。此消息未獲齊魯銀行方面的證實或證偽。

　　為確定齊魯銀行內部人員是否被警方帶走接受調查，記者分別致電邱云章和郭濤的手機。兩人手機均處于無法接通狀態(tài)。

　　“騙貸”案件

　　截至目前，對于此次偽造金融票證案最全面、權威的表述仍然是2010年12月23日，濟南市公安局會同市金融辦、市委宣傳部、人民銀行濟南分行所做的通報內容：“今年12月6日，我局經偵支隊接報案，某銀行在受理業(yè)務咨詢過程中發(fā)現(xiàn)一存款單位所持‘存款證實書’系偽造。案件發(fā)生后，省市領導高度重視，濟南市公安局組成專案組專案專辦，迅速采取行動將嫌疑人劉某某及其他犯罪嫌疑人抓獲歸案。經工作初步查明，犯罪嫌疑人劉某某通過偽造金融票證等手段多次騙取資金，涉及我市一些金融機構和多家企業(yè)，其行為擾亂經濟金融秩序。目前，案件偵破工作進展順利，最大限度地保證了資金和居民及單位的存款安全，相關金融機構經營正常。”

　　上述文字透露出案件的諸多要素：某銀行、一存款單位、存款證實書、偽造、嫌疑人劉某某、其他犯罪嫌疑人、一些金融機構和多家企業(yè)。

　　山東天航律師事務所律師伊西成坦言：“鑒于金融票證案件的復雜性，僅僅根據上述要素無法推測出案件的邏輯關系。事實上，在公安機關偵辦過程中，即使是代理律師也無法獲取案件的有關信息。”

　　“存款證實書”是最重要的要素。記者了解到，存款證實書實際上是由銀行開具的存款證明。一般情況下，用于對公定期存款業(yè)務中。性質上相當于個人業(yè)務中的定期存單。“存款證實書”可用于質押向銀行申請貸款。

　　公安部門的通報確定了“犯罪嫌疑人劉某某通過偽造金融票證等手段多次騙取資金”，但劉某某與“一存款單位”的關系沒有說明，“一些金融機構和多家企業(yè)”的具體名字也未明晰。

　　伊西成說：“目前，金融票據詐騙手段有偽造、變造、克隆有關票證以及偽造擔保合同四種。偽造擔保合同的目的是從銀行騙取貸款。從銀行借款的擔保一般需要抵押加質押。存款證實書可以作為擔保合同的質押要素之一。”

　　如此，犯罪嫌疑人劉某某偽造“存款證實書”的目的應該是騙取銀行貸款，且在多家銀行得手。隨之而來的問題是：那些被騙的銀行對偽造的“存款證實書”怎么就沒有鑒別出來呢？

　　“存在兩種可能性：一是偽造的存款證實書在技術上超出人的識別能力，導致銀行審查人員無法識別；二是存在內外勾結的可能性。”伊西成說。

　　目前，眾多分析認為銀行內部人員和犯罪嫌疑人勾結作案的可能性很大。除了劉某某，警方還將“其他犯罪嫌疑人抓獲歸案”?？梢酝茰y的是，“其他犯罪嫌疑人”可能包括多家銀行的內部員工。

　　多數分析認為警方提到的“某銀行”即為齊魯銀行。對此，齊魯銀行方面未予公開證實或證偽。與低調的齊魯銀行形成鮮明對比的是，某國有商業(yè)銀行公開表示未卷入案件中，言外之意即為自己既不屬于“某銀行”，也不屬于“我市一些金融機構”。

　　記者在工行、中信、興業(yè)、浦發(fā)、華夏等銀行在濟南的營業(yè)網點調查了解到，這些營業(yè)網點運行正常。

　　目前，持齊魯銀行開具的“存款證實書”可以在本行進行質押獲得貸款，但銀行方面也會對貸款用途進行審查。而第三方的存單質押貸款及銀行承兌匯票停止辦理。

　　濟南工行緯三路支行營業(yè)室的一位工作人員表示，目前該行不能辦理由齊魯銀行開具的“存款證實書”質押貸款業(yè)務。這位工作人員同時表示，該行一直沒有做齊魯銀行的票據貼現(xiàn)交易業(yè)務。

　　伊西成認為，高科技是一把雙刃劍，犯罪分子的造假能力不斷提高，銀行的識別能力、內部控制水平也要不斷提高。

　　監(jiān)管加強

　　前文提到的某國有商業(yè)銀行山東分行的那位人士還向記者透露：近日，山東銀監(jiān)局連續(xù)召集轄內各商業(yè)銀行負責人開會，不斷要求各銀行要加強自身風險排查和風險防控。

　　“每次開會都要求各行的一把手到場，如果一把手確實有事無法到場，至少也要副行長級別以上的人參加。”上述國有商業(yè)銀行山東分行的人士說，“有關案件的具體情況不清楚，只聽說有銀行‘出了比較大的事情’。”

　　有案可查的歷史是：在過去的幾年中，濟南地域內曾發(fā)生幾起金融票據或憑證詐騙案件。

　　對于剛剛從西藏銀監(jiān)局局長任上來到山東履新不久的廖平之來說，這確實是一個復雜的局面。轄內多家銀行出問題，是這位新任山東銀監(jiān)局局長必須要面對的監(jiān)管難題。位于濟南市經二路146號的山東銀監(jiān)局承載了人們很多期待。